想起老媽媽

同車上班的三位女同志，隨着新年的臨近，開始忙着往家搬“年貨”了。

每天剛一上車，電話就不停地響起。多數都是老媽打來的！蔡老師的老媽家裏殺鴨子了，通知晚上必須到家裏吃飯；楚老師老媽家裏殺年豬了，老媽便大包小包地往車上運；張老師上樓錢不夠用，老媽二話不説拿出僅有的兩萬元......

“都説女兒是媽的小棉襖，你們卻成了老媽的宰客！”我開玩笑地對她們説。

“我們的小棉襖是做不成了，反到讓老媽成了‘大皮襖’。穿在身上熱得讓人受不了！你應該寫篇文章好好埋汰一下我們這些宰客。”張老師改不了一向的直爽。

“平時你們都回報母親什麼？”我試探地問她們。

“哪敢談回報，去年老媽過生日給擺了一桌。惹得老媽罵了好幾天，並嚴重警告，如有下次必將東西扔到馬路上去！”蔡老師滿臉幸福地回憶往事。

“可不是，每到冬天，老媽就包起了凍餃子。左一袋，右一袋。不拿吧，怕傷老人的心。拿吧，樓上往哪放？總不能因為幾袋凍餃子再插上冰箱吧，沒辦法！”楚老師一臉的無奈，卻無法掩飾滿心的喜悦！

伴着這三位女士的回憶，老媽又鮮活在記憶中了。

由於父親五年的重病，老媽勞累過度。患上了嚴重的氣管炎，每到冬天，行走艱難。咳嗽聲徹夜不止。常常一口痰要咳上數十分鐘，往往讓聽的人憋出一身冷汗。那時生活艱苦，日常要給母親備一些雞蛋做冬季補養。但母親總是要把給她的煮的一個熟雞蛋弄碎伴在醬裏，為的是讓孩子們就着雞蛋醬下飯。每一次兒女們都吃的淚水漣漣！儘管母親身體糟糕到了極點，母親卻從來沒有獨享美味！

平時做飯，最願為母親燒火。目的是母親燒菜時，會把葷油中的那點殘留的油渣用鏟子產出獎勵我。看着貪吃的我，母親一臉的幸福。

“慢點，別燙着！幾個孩子中就你嘴饞”母親忘不了嗔怪地插上一嘴。

那是貧寒的歲月中最温馨的時刻！最温情的回憶！“為了享受那份母愛，長大也許是一種過錯。”我常常這樣想！多麼希望永遠繞在母親的膝下，獨享母親的那份微笑！母親貧寒歲月中給於我的人間最美的味道！

每年春季，冰消雪融。母親的病開始減輕，心情也好起來。於是要盡其所能張羅着讓孩子們吃上一頓“開江魚”。俗話説的好:“開江大鮎魚，下蛋老母雞。”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算是奢侈的美味了。母親所能做到的就是用幾串紅辣椒換上三五斤魚，一家人吃得大汗淋漓，吃得歡聲笑語！那時的美味到今天都讓人神往，因為我們知道，那美味中最濃的是母愛呀！

會考那年，每天熬到深夜。母親心痛，把家中不多的綠豆生成豆芽。再用豆芽包餃子；包包子；烙餡餅……母親身體瘦弱，但從來不曾把那一點美味吃進口裏。全部裝進了我的飯盒！每天揹着母愛上路，自是多了一份力量，更多的是一份沉重！回報母親的不僅僅是優秀的成績，那時就暗暗許願，將來有了工作，一定讓母親吃到最美味的食品；穿上最華美的衣服！

畢業後，就是蓋房子；結婚；生子……母親陪我走來，一路艱辛！日子稍有好轉，母親就不聲不響地遠行了。把更多的遺憾留給了兒女！現在想來，美食無味、華服黯淡。全是沒有了母親的緣故啊！

記得母親重病住院回家，那一夜我和母親談了很久。

“等媽病好了，多給你買幾頓魚吃。”

母親深知兒子最愛魚味！那是母親最樸實的想法，對明天美好生活的祈望！可是，十幾天之後，母親就走了！那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後的、永恆的美味！

“現在老媽打電話都成了毛病，首先問你要什麼！”

“就是，你可千萬別説不要，那非得捱罵不可。”

看着三位談興正濃的同事，我不無感慨地説：“有媽真好！”

母親這本人生大書讓我們讀到的是沉重和感動！

願天堂裏的母親平安快樂！願天堂裏不再有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