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柳兒

文/淡紫如煙

村裏的吳老三結婚了，迎來了他漂亮的新娘——柳兒。

吳老三在家排行第三。他長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有一年去外地做事的時候，吳老三被炸藥炸掉了一隻胳膊，於是穿着的西服有一隻衣袖便空蕩蕩的了。聽那些和他一起去的同村的青年回來説，當時的場面相當慘烈。但不管怎麼説，好歹還是撿回了條命，這也算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吳老三一轉眼就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齡了。找個好人家的女兒，吳老三也不是沒想過，可是有誰會嫁給他呢？

經人介紹，吳老三認識了他現在的新娘柳兒。據説雙方都非常滿意，所以很快兩個人便舉行了婚禮。

吳老三的新娘柳兒長得眉清目秀，身材窈窕。村子裏的人見了她都誇讚不絕。只可惜她卻是一個天生的聾啞人。説她聾也不全聾，説啞也不全啞。有時她聽得懂一些話，也還能咿咿啞啞地發出別人聽不懂的聲音。村子裏的人都替她惋惜着。

婚後，吳老三出門總是帶着她。村子裏的人常常看見柳兒穿着潔淨的衣服，小鳥依人地跟在吳老三的身旁。在村裏人面前，吳老三總是不無驕傲地誇獎他嬌美的妻子柳兒，誇她聰明，誇她勤勞。柳兒總是靜靜地聽着，臉上飛起兩片紅暈，漾着幸福的笑容。

有的時候，吳老三和人説話，她就怯怯地依在吳老三高大的身軀旁，滿眼含笑地望着老三。當別人找她説話時，她也會指手劃腳地説上一番，別人聽不懂她的話時，她就着急地求救似地望着老三，眼裏露出懇切的神情。這時吳老三對她笑一笑，然後把她説的話告訴給別人。當看着老三説完後，柳兒總是對着別人不停地點頭。

百般恩愛着的吳老三和柳兒成了村裏人的模範夫妻。不久他們便添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兒子的到來一下子讓吳老三感覺到了家庭的重任。吳老三不放心柳兒，也不出遠門，只在當地替人打打短工，柳兒就在家裏做做家務事。一家三口日子也過得其樂融融。

然而，這一年，他們的家庭卻遭遇了變故。

吳老三在給本家一位叔叔家裏建造房子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板上摔下來，頭部受了重傷，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一切都不是發生在預料之中的，吳老三臨死前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便丟下了他心心念唸的柳兒，也丟下了他不滿三歲的兒子。

當人們把吳老三抬到家裏的時候，早已得知消息的柳兒就有些痴痴的了。她不明白。不明白老三為什麼不自己走着回來，不明白老三為什麼不再對她微笑。她只是看着老三的面孔發呆。出殯的時候，她發瘋一樣地打着那些抬着吳老三的人。村子裏好幾個女人才把她按了回去。

吳老三沒了，柳兒還活着。

柳兒一天到晚呆在家裏再也不出來，也不再照顧兒子。只是痴痴呆呆的。老三的哥哥嬸嬸們瞧着也有些着急。

半年後，他們便張羅着給柳兒尋了一門親，那是鄰村的一個四肢健全的大齡青年，哥哥嬸嬸們都很看好這門親事。結果卻並不如意。那個大齡青年夜夜都被柳兒抓得渾身是傷。一到晚上，柳兒便像只發了瘋的貓兒，揮舞着鋒利的爪子，讓他近身不得。

再後來，便聽説柳兒失蹤了，村子裏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有人説她被賣了，也有人説她出門乞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