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作家王筠之小説《長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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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王筠是文學創作者,也是軍史研究者。下面是本站為大家整理的專訪作家王筠之小説《長津湖》,供大家參考。

  

專訪作家王筠之小説《長津湖》

專訪作家王筠之小説《長津湖》
  
  談起抗美援朝戰爭,他總會不時提起歷史與細節。相似的,在他的長篇小説《長津湖》中,文學的筆觸始終浸潤着歷史的肌理和真實。這部小説不僅獲得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獎,還被陳列在原20集團軍軍史館裏,與抗美援朝戰爭中繳獲的戰利品擺放在一起。
  
  問題一:作為軍旅作家,您先後創作了《長津湖》《交響樂》《阿里郎》等以抗美援朝戰爭為主題的長篇小説,為什麼選擇以《長津湖》作為開篇?
  
  王筠:這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原因。第一,長津湖戰役在抗美援朝戰爭中非常重要,志願軍的浴血奮戰為此後的停戰談判奠定了基礎,成為偉大勝利的歷史拐點。第二,這是一場非常特殊的戰役,是中美雙方主力部隊在冰天雪地的生死對決。在零下三四十攝氏度的朝鮮半島的狼林山脈,志願軍戰士飽受嚴寒與飢餓之苦,卻義無反顧地展開了大規模的圍殲與進攻,取得了戰略上的勝利。第三,參加長津湖戰役的主力部隊包括志願軍第9兵團所屬的20軍、26軍、27軍,作為軍人,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曾在20軍服役。在部隊的傳統教育中,多次聽老同志講述過抗美援朝長津湖戰役的歷史,更採訪、聆聽過很多老兵親身經歷的故事。選擇以文學形式書寫長津湖之戰,順理成章。
  
  問題二:您為這部小説準備了多久,訪問過多少老兵?
  
  王筠:寫作的時間有5個月,準備了差不多20年。我研究了20多年抗美援朝戰爭史,雖然最開始並不是為了文學創作。在這個過程中,我走訪過很多軍隊和地方的幹休所,也到過廣袤的鄉村和大山深處,前前後後訪問過近百位參加過抗美援朝保家衞國的老兵。前幾年我還去沂蒙山看望一位原志願軍27軍的老戰士,他已經90多歲,但思維還很清晰,參加過當年的長津湖戰役,當時他是一個電話兵。老人家把鞋子脱下來給我看。他的腳上有嚴重的凍傷,少了兩個腳趾頭,時至今日,依然寒冷徹骨,是長津湖戰役留給他的印象。老人家是幸運的。他們那個連,凍死凍傷幾十人,一仗下來,就他們幾個電話兵活着回來了。
  
  問題三:小説中很多人物有現實原型?
  
  王筠:可以説小説中所有人物都有原型,雖然不一定能夠一一對應。比如説營長吳鐵錘,當時很多基層指戰員就是他這樣的人,作風勇猛,性格豪放,樸實簡單,敢愛敢恨,作戰經驗非常豐富,軍事素質比較高。
  
  問題四:創作中,您如何處理歷史真實與文學虛構?如何讓小説好看、可信,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王筠:對於《長津湖》這類抗美援朝戰爭題材的小説,過於追求文本的技巧也許不如認真探求、還原歷史真實更加重要。因為志願軍戰士的行為本身就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當年,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在20歲左右,青春年少,因為祖國的需要而毅然決然踏上異國他鄉的土地,在極其困難、惡劣的環境下,與武裝到牙齒的現代化美帝國主義軍隊作戰。我在小説中寫道:“他知道故鄉就在身後,就在那風雪瀰漫的安詳與寧靜之中。再見了,親愛的祖國,我們還會回來的。”實際上,很多人沒有回來。字裏行間,你會感受到信仰的力量、精神的力量,那是他們的家國情懷。小説在於想象和虛構,在於好的人物和好的故事,但真實更有力量。那些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年輕士兵,每一個人的形象都非常高大。
  
  問題五:小説中有沒有刻意文學化、情節化的設置?
  
  王筠:我在《長津湖》中沒有刻意去設置橋段,一些細節、故事不是事先想出來的,而是寫作過程中的自然產物。因為寫作前已經有大量積累,寫作時就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的戰壕內,和戰士們一起爬冰卧雪衝鋒陷陣。朝鮮半島50年一遇的嚴寒,零下幾十攝氏度的生命極限,置身於這樣的戰爭狀態,很多情節會自己走出來,讓你意想不到。比如,咖啡是美軍的標配補給品,嚴寒中,煮咖啡取暖是美軍士兵通常的做法和最基本的行為。但是潛伏中的志願軍戰士不知道那是咖啡,聞着隨風而來的一股股異香,他覺得很像是老家的香油味,因為沒有比香油這個東西更好的奢侈品了。戰鬥結束打掃戰場,他品嚐了一下美國人的咖啡,結果發現那並不是心心念唸的香油,更像是又苦又澀的藥湯子。
  
  如果對我們的部隊、戰士不瞭解,很多地方就不能駕輕就熟,好的故事和細節也不會自然產生。一旦潛意識裏進入了戰爭狀態,寫作就變得得心應手起來。
  
  問題六:志願軍戰士充滿革命樂觀主義、英雄主義精神,但戰役非常慘烈,您在創作中對精神、信仰與現實困難有什麼樣的思考?
  
  王筠:還是尊重史實,客觀還原。長津湖戰役是一個真實的存在,有些內容不能虛構。比如説,第9兵團的指戰員大多來自温暖的南方,很多人甚至連雪都沒有見過,但是他們很快知道了一個詞:凍傷。小説中對於凍傷也有詳盡的講述,比如達到四級標準就必須截肢,否則會有生命危險。整個戰役下來,因為凍傷,第9兵團減員數萬人,凍死數千人。這個數字觸目驚心。對此,小説裏都有講述。像傷員救治,由於天氣嚴寒條件惡劣,很多傷員輸不上液體,不多的液體都凍得邦邦硬,能夠輸液的很少。很多傷員就這樣死去了。在當時的條件下,一瓶液體幾乎就是一個傷員的命。
  
  問題七:在作品中,您很注重書寫情感、人性、信仰的力量。
  
  王筠:如果沒有戰爭,他們中的很多人本該結婚生子,過着安寧的日子。但為了和平、為了祖國,他們犧牲了自己,把年輕的軀體埋在了異國他鄉。打動人心的,永遠是人類的情感,是崇高信仰,是人間之愛。兄弟情、戰友情、父子情、男女情,都是我創作抗美援朝戰爭長篇小説的應有之義。因為家國情懷,人性的力量往往才更加強大。
  
  國慶假期,我也看了電影版的《長津湖》。其實小説也好,電影也好,都不僅僅是有關長津湖戰役的記憶,更是對我們民族精神的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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