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襯靜雅,詩酒趁年華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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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襯靜雅,詩酒趁年華

旗袍襯靜雅,詩酒趁年華作文

所有衣服裏,最喜旗袍。

絕非因為她古典的美,也非旗袍上身時那婀娜多姿的玲瓏曲線,而是鍾愛旗袍潔淨品質,孤獨的唯美主義,有時旗袍寧可選擇被人幽禁,亦不會苟且活着,旗袍不怕孤獨和寂寞,她們懼怕七零八落,懼怕不完美。

穿旗袍,不敢亂穿鞋子,一定是不誇張的細跟皮鞋,襪子也不能亂穿,光腳穿最好,頭髮要黑,黑得不能再黑的黑。從前過度迷戀長髮,後來知道不適合我,我個子矮小,短的頭髮看起來更灑然。如今活了半生才明白,好些東西並不適合自己,越來越耽美的結果是一雙鞋子一雙襪子也要挑,如同我看《花樣年華》裏的張曼玉,她穿旗袍梳着髻子的樣子美的讓我心驚。但是這樣的裝扮卻不適合我。SKY説,他不喜歡我把頭髮梳成一個髻子,像婦人。他説,瀟瀟應該永遠是少女,少女瀟瀟,小時梳辮子,大了留短髮,蹲在溪水邊玩水,圍着盛開的桃樹跑圈圈。

按理説,穿旗袍的女子要前凸後翹,才能體現旗袍的美。而我穿上旗袍卻是學生味十足,那時20多歲的年紀,剛剛大學畢業,梳着小辮,身體沒有長開,藍布白花的臘染布旗袍穿在身上沒有嫵媚和性感,只有單薄和清純,我蹲在山澗溪水邊採摘野花,《花溪》雜誌社的攝影師樑狀抓拍了這個鏡頭,許多年後的今天,SKY仍然説,看到那張照片,他就想起了《上海灘》裏的馮程程。大雪飄飄的上海,單純快樂的程程愛上一個男人,到處跑來跑去,要找到他,可是再找不着。正失望間,他出現了,一把傘為她遮住下雪的天空。當她驚喜轉身,他俯視這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也是這樣,傾身一笑。他説,瀟瀟是臨水照花人呀。其實,瀟瀟不是臨水照花人,倒是那套藍布白花臘染布旗袍從骨子裏散文着氲散的格調,那格調是小資的,是情調的,但又是散淡的,頗似中國董其昌和八大山人的水墨丹青。我喜歡這種民族風味的布料,又中國又典雅,簡直是歲月裏一朵綺麗的花,這樣華麗,又這樣樸素,是沉溺在江南小橋流水中的花間小令啊。

我的第二件旗袍是藍色格子粗布旗袍,不顯身材,穿上它像是五四和民國時期的女子,隔了十多年,當我再次穿上它時仍然比女學生看起來更女學生,但是實在是嬌情,再説了民國時期的風氣沒有了,我若穿着這樣的裝束上街,實在是不倫不類吧,於是它只能被我幽禁了。但是,內心裏是真喜歡旗袍,一個人在家裏,總是換了旗袍來穿,當我手提羊毫時,有點像林徽因時代的小資。飲茶,穿美給自己看的旗袍,做只讓自己高興的事,縮在殼裏聽只有一個人愛聽的音樂,或者看滑稽劇一個人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時候的美麗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有了它,吃飯定心,睡覺安穩,富可敵國也不會受金錢之累,貧無立錐也不會絕望。

細數起來,沒有女人能抵抗旗袍的美麗。我的好朋友小妖就是一個喜歡旗袍的女子,喜歡到極致,打開衣廚,是滿櫃子的旗袍,她亦是穿旗袍最好的人選,人知性身段窈窕,眉眼間有小狐狸的風情,舉手投足間,全是萬人迷的派頭。

其實,從上世紀二十年代初旗袍流行,到三十年代中期盛行,處處可見穿旗袍的女人。青石板的路,曲曲折折的巷,絲絲的雨,藍底碎花的旗袍,分明就是從戴望舒的雨巷裏款款步出的如詩女郎麼。她和我們覿面相逢,默然一望,步入深宵。

是真的步入深宵。

説起來公認的旗袍發端時間是1920年代,民國的黃金時代。也是民國人,將旗袍穿成了風範,穿成了文學,穿成了命運。蕭紅拎着箱子逃離東北時,穿的是粗布棉旗袍;曹七巧頭頂上一輪三十年前的月亮,身上是一件枯瘦的旗袍;鄉下人沈從文終於喝上了他的女神的甜酒,年輕的女神張兆和穿着素色的旗袍,低頭不語……這是民國大戲中紅塵作伴奔忙不迭的羣像,其中將旗袍與命運深鎖在一起的人物,我能看見的,還有她們。

繁漪。對,她就是雷雨中的繁漪。旗袍於她,是風浪來襲前最後一刻的寧靜,亦是雷雨爆發前所有力量的積聚。她精緻的旗袍和美好的身材等待着纖細高跟的呼應,又渴望着掙脱束縛。她的旗袍,是周公館一切矛盾的焦點,是灰暗中的鮮亮,和熱烈中的黯淡。繁漪沒能解決自己的命運課題,她的旗袍,永在不寧靜的狀態,或迸發,或萎頓。

張愛玲。不是意氣風發時的桃紅配葱綠,旗袍配短襖。而是一個人鶴立雞羣的白旗袍。那身白色,在想象中也是那麼的扎眼。她是將最後的迷茫與失落,都穿在了身上,像一個時代的背影,倉惶而落寞。

民國時的宋氏三姐妹,把旗袍的美淋漓到了極致,把女人的氣質也美到了極致,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曾這樣寫宋慶齡:“她身穿色調柔和剪裁合身的旗袍,打扮得很是整潔,烏黑髮亮的頭髮往後梳,在腦後挽成一個髻,秀美的臉龐宛如浮雕像。”另一位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則寫道:“孫中山夫人宋慶齡是我在世界任何地方認識的最温柔、最高雅的人。她身材纖細,穿着潔淨的旗袍,善良而且端莊。”

在那樣一個大風起兮雲飛揚、漢賦鋪張似汪洋的年代,一切都如水如風,交錯疊現裏有萬千氣象。包括那些美麗女子的旗袍。旗袍是屬於東方的,她是中國女人的專利,她是搖曳在每個中國女人內心深處一個奢華、瑰麗的夢。年少時家貧,旗袍對於我來説,是奢侈的。她像水中月,她像鏡中花,她是華宇麗舍中的千金小姐。幸運的,我還是趕上了好時機,趕上了改革開放後的經濟繁榮時代,旗袍,這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千金小姐,終於從“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深宅大院中姍姍走來,輕移蓮步,邁入了尋常百姓家。

算起來,從大學時期到現在,我有過各色不同風格的旗袍,不管它是粗布素色,還是色彩豔麗的大紅,當我穿上她時,也是眉目如畫,臉如月。

其實,所有的旗袍女子都如鮮花,開在世界和時間裏,詩酒趁年華。

於她們而言繁華富貴逐眼成空,容顏漸老,恩眷也會一絲一縷抽剝殆盡,真正能夠拯救自己的,就是一顆心。看透了,想開了,慾望漸減,一切不再執着,懂得合適的時機放手,遇事不會痛苦不堪、惴惴不安,時時驚覺前路漫漫,舉頭看,一輪圓月掛天邊。

到這個時,旗袍女子心裏那一顆晶瑩的露珠,不再是眼淚,而是天地凝聚的一點精華,渾圓、寂靜、祥和、優雅,風一吹輕輕晃,一霎那便照亮了人生,驚動了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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