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何時又歸故里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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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何時又歸故里

散文:何時又歸故里作文

夏日的繁華演盡,天空高遠清淡,樹葉隨風簌簌作響,心念一轉,很快又到一年中的秋分了。佇立在異鄉的秋風裏,思緒隨風遊走,不經意間觸碰到那些早已塵封多年的往事,故鄉的秋仍在腦海縈繞,仍停留在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雖已入秋多時,但午後的太陽仍不知收斂,金色的光束灑在沉甸甸的穀子上,閃閃發光,偶爾一陣涼風吹過,彎着腰的稻子婉轉起伏,田裏的水隨着田頭兩邊的缺口早已流盡,即使在穀子的掩映下,仍舊可以看見那乾裂的土地,螞蟻排成長隊將掉在地上的穀粒往洞穴裏搬。

在田間,螞蟻是很常見的,並且種類繁多,有黑色的、有褐色的、有會飛的、有大的、有小的,個頭較大的可以獨自搬起一粒穀子,行走自如,個頭較小的則兩三個抬着,緩緩前進。我蹲在田埂上,看這場糧食爭奪戰,越看越覺有趣,不時用塊土、口水給他們設路障,跑快了的給它撥回原地,將大螞蟻的穀粒搶走,強勢的大螞蟻就勢上口,一點紅,一陣麻,甩着疼痛的手指,心裏暗罵:“你死定了!”於是那隻驚慌失措的螞蟻還沒逃竄多遠,就死在了泥塊下。手指還隱隱作痛時,目光被稻杆上的一隻蚱蜢吸引了,靜靜地一起一伏,枯黃的杆已不能庇護它。屏氣,傾身,伸手,攜着稻葉抓下,心想它也太笨了,竟未察覺,它泛着深綠,眼睛也如蜻蜓一般佔據整個頭,伸着兩根長長的觸角,前爪後爪上如鋸齒。我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鉗住它的背脊,它也不反抗。

一手拿着,一手去扯茅草來捆住它,不料它竟掙脱了,一躍,藏進稻田深處,氣得我直跺那株茅草,定要將它五馬分屍。玩的興頭沒有了,我探起腦袋,見奶奶已將稻子割去一半,一把把稻子在她身後的稻樁上整整齊齊地躺着,金燦燦地享受太陽的撫慰,等着回家。我溜到奶奶身旁,不耐煩道:“回家吧,好不好呀?”奶奶不慌不忙説:“乘着天氣好,我得把這點割完,曬一曬。”我只好又坐在田埂上聽着唰唰聲,玩起泥巴。當太陽收下最後一縷光時,穀子終於全倒下了,奶奶在溝渠裏洗洗沾滿淤泥的腳,趿着鞋,就沿着小路往家走。我們一前一後,奶奶不時讚歎一聲人家的瓜,穀子……我順着奶奶的目光望去,盤繞不清的枯藤上掛着大大小小的南瓜、冬瓜、還有罕見的葫蘆。有時奶奶也埋怨誰誰這麼早就把豆子、葱苗種完了,一路嘮嘮叨叨,我也不去應和,自顧自地收集路邊的蒲公英。走過一個個田埂,看見同村孩子打棗,奶奶這時也會討要一些,於是我將蒲公英一吹一甩扔了,趕忙接過棗,一粒又一粒,還沒走上一半的路程手上的棗子全進了咕咕抗議的肚子。不一會兒又是那棵柿子樹,每每到此,都駐足不前,紅彤彤的柿子高掛枝頭,鳥兒在上面啄食,那麼暢快、自由,渴望着也擁有一對翅膀,飛上高枝,一解眼饞。

正遊離於鳥兒的世界時,不覺間,那間隱在竹林下的青瓦房映入眼簾,瓦房後的小山一簇綠一簇黃,透着蕭瑟,不知是誰在山裏幹什麼,驚起鳥羣慌亂飛起,盤旋在昏暗的天空;站在高地上回望,稻田層層蔓延,顏色各異,有的田裏只剩下稻樁了,有的還是青黃不接,有的已經一把把整齊地躺着了,遠處陪襯的山像出自畫家的水墨畫中,只見得隱隱的輪廓。一棵松樹筆直地在田坎上守望着,顯得太孤獨,太不相稱,各處窩着幾間青瓦屋,低矮的瓦上盤繞着枯黃的藤蔓,幾個圓滾滾的南瓜卧在瓦上,慢慢地幾家屋頂升起裊裊炊煙,,青煙與天相接,與天共色。吃完晚飯,天空已經被厚厚的黑染盡,絲絲寒氣襲來,又迫使我們加上午間退下的外套,一輪彎月高掛空中,幾點星點綴天穹,耳邊仍舊有幾隻垂死掙扎的蚊子嗡嗡,菜園裏不知是蟈蟈還是蛐蛐正在歡唱,它不是音樂會,只是煩人的聒噪,一天的忙碌後是沒有閒心坐下來欣賞這場獨特的音樂的。

夜深了,四下寂靜無聲,奶奶的鼾聲此起彼伏,不知是哪一隻頑皮的蛐蛐淨想着擾人清夢,藏在牆角獨唱,節奏和着鼾聲,聽到這煩人的聒噪,我心如亂麻,跑下牀準備揪出它時,它又停止,我剛躺上牀,它又開始了,我捏住被角塞住耳朵,仍舊仍舊敵不過它,只好豎起耳朵和它一搏高低,漸漸地我也跟着它的節奏暗暗打起節拍,也許這個小小的蟲子本就是動物世界的音樂家,而我又是何其有幸。正沉浸在這場獨奏中時,窗外突然響起沙沙聲,那是細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音,都説錦城多夜雨,在這裏居住十幾年,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索性都是睡不着不如出去透透氣也好,在昏黃的燈光下,雨也如細絲、如牛毛、如花針,軟軟的飄散在空中,整個堤壩都籠罩在薄薄的霧氣中,霧氣徐徐升高,起先的月亮和星星都消失了,厚重的烏雲佈滿夜空,幾處露着大大的窟窿,窟窿處像天漏了一般,露出昏黃而渾厚的白,蛐蛐停止了歌唱,幾隻飛蛾在燈下撲騰,涼意從腳襲來,我抱着肩佝着背縮回牀上,漸漸地睡意爬上眼皮。

第二天起牀時,奶奶已坐在門口,選弄着大蒜,我揉揉眼睛,暗自驚歎四周竟無一絲下雨的痕跡。“奶奶,你猜猜昨天晚上下雨了嗎?”我得意洋洋地問奶奶。奶奶笑着反問道:“你還知道下雨了的呀,平時雷都打不動的人。”我頓時就覺無趣,可細細一想,我又太愚蠢了,不是説了雨後種小菜嗎?奶奶明明都在選種了,我卻還傻里傻氣地去炫耀,自討沒趣的我也蹲在簸箕旁,有模有樣地選起種來。一陣涼風吹過,把我拉出記憶的漩渦,眼前仍舊是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城市,放眼望去,一棟棟樓房參天聳立,行人匆匆,汽車飛馳。站在這異鄉的秋風裏,我捕捉不到一絲家鄉熟悉的氣息,在這居住的幾年裏,我也沒有再看到穀子,沒有再停下看看螞蟻、捉捉蚱蜢,沒有羨慕鳥兒,沒有見過青瓦屋以及青瓦屋上的瓜,沒有再聽蛐蛐為我的獨奏,沒有再看過一場夜雨。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飄蕩、飄蕩,期盼着重歸故里的田野,去嗅嗅那熟悉的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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