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插臘灣的笑聲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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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隨筆:插臘灣的笑聲

散文隨筆:插臘灣的笑聲作文

説起兒時的陳年舊事,插臘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地方。

“插臘”是一個村名,曾經是四川省開縣嶽溪區胡家鄉的九個自然村之一,村委會所在地叫插臘灣。重慶直轄後,雖經多輪撤鄉並村,這個村仍然存在,村名一直都叫“插臘”。

在插臘村,有個叫五百梯的村民小組。這裏是我外公外婆生前的家,是我母親和大舅、幺舅和幺姨永遠的家,也是我們兄妹5個孩提時代另一個不可或缺的家。

外公外婆,孃親舅大。對你我他,對任何人而言,母親的孃家,母親孃家的直系血親,一定是我們生命旅程中最為重要的見證者和參與者,他(她)們與父輩的直系血親一起,構築起足以讓我們感到温暖和安心的親情港灣。

插臘村,插臘灣,還有那裏的山山水水,刻印着母親、大舅、幺舅和幺姨的成長軌跡,記錄着我和大哥、二哥、姐姐和妹妹的快樂童年。

我沒見過親外公和外婆。

親外公是個裁縫,是名共產黨員,解放前系川東遊擊隊地下交通員。他亡於三年自然災害,在我母親上高中時被活活餓死。外婆則在我母親懷上第三個孩子也就是我二姐後去世。我在家裏排行老四,自然沒有見到外婆的福分。

母親的直系血親中,還有一個人,我也無緣相見。她是我的小姨,母親一直念念不忘的親人。

外公外婆先後育有4個孩子 ,2男2女,我母親排行老大,小姨緊隨其後,其次才是大舅和幺舅。

小姨出生於1943年,比我老母親小3歲。

在我母親的記憶裏,小姨是個乖巧的女孩,除了不喜歡讀書,別的一切都好,心地善良,十分勤快,什麼活兒都搶着幹。等到大了一些,小姨不像是個小妹妹,倒像是個會心疼人、會照顧人的大姐姐。

那時,雖然日子過得很清苦,但過年的時候,當裁縫的外公總會給兩個女兒各做一套漂亮的花衣裳,讓我母親和小姨成為驕傲的小公主。

有了花衣裳,小姨從捨不得穿。尤其等我母親上國中之後,小姨的新衣裳只在除夕當天穿那麼一小會兒,之後脱下來疊好,小心翼翼地放進箱底,從此不再去穿。

等到我母親放了暑假從學校回來,新學年快開學的時候,小姨總會把花衣服從箱底翻出來:姐,你上學穿吧,我不喜歡這個顏色。再説我在家幹農活,也不適合穿這種衣服。

我母親自然不幹,但又犟不過我小姨。最後的結果總是這樣的:妹妹把新衣服讓給姐姐,姐姐的穿舊的衣服穿在了妹妹身上。

於是,我母親每年都會有兩套新衣服,上學期一套,下學期一套,讓她的女同學們羨慕不已。

小姨十分心疼自己的姐姐。我母親放寒暑假回到家,什麼活兒也不用幹,家裏的所有家務都由妹妹承包了,當姐姐的只需用心複習功課就行了。

外公外婆偶爾安排我母親做點家務或是農活,小姨總是站出來:我去,讓姐姐看書,她還有好多作業沒有寫。

很多年過去了,説起自己懂事的小妹,母親一直微笑着,一臉的幸福。

讓人痛心的是,我母親國中還沒畢業,小姨就病逝了。

原本,如果不是在大集體,如果不是生產隊隊長的固執和無情,小姨可以不死。

那一年夏季某天,天氣炎熱,小姨突然肚子痛,痛得滿地打滾。

那天,外公不在家,我母親在學校,外婆去向生產隊隊長請假,説要帶我小姨去看病,卻遭到拒絕:肚子痛有啥好看的?忍一忍就過去了。耽誤了農活,你負責得起?

外婆沒敢違背隊長的旨意,把小姨留在家裏,自己下地幹活去了。

等到外婆收工回來,我那可憐的小姨已經沒了呼吸。外婆哭天喊地,但已無法更改小女兒已經去世這個殘酷的事實。

2

母親和兩個舅舅還有一個繼父。也就是説,我們兄妹五個還有一個外公。

這個外公,我是熟悉的。但由於他過於嚴肅,對我們也不是很親,我們兄妹5個都不怎麼喜歡他。這個外公去世時,正在上國小的我甚至沒有感到多少悲傷,現在想起來,覺得非常對不住他老人家。

2018年6月中旬,育有兩子、已有兩個孫子、63歲的幺舅因病去世。從此,在插臘村五百梯,母親那一輩,只剩下大舅這個唯一的親人。

其實,住在插臘村五百梯的,還有我的至親家人——我的姐姐和她的丈夫及孩子們。

姐姐其實是堂姐,是我英年早逝的親大伯和伯母的女兒,由我父母養大成人,我們兄妹5個都叫她“姐姐”;而我那排行老三的親姐姐,則成為我和小妹一直叫到現在的“二姐”。

小時候,之所心樂於去插臘,主要是大舅和幺舅對我們這些外侄很好,總是竭盡全力給予我們最好的關照。而長大後嫁到插臘、與舅舅家離得很近的姐姐,對我們這些弟弟妹妹也非常好,總拿我們當貴賓接待。

那時家裏孩子多,缺吃少穿,沒有油水,到插臘五百梯,基本意味着有肉吃,還不用擔心大人們的嘮叨。所以,一放寒暑假,我們就會主動提出去舅舅家住一段時間,父母多半會痛快答應。

沒上國小前,二姐或二哥領着我去舅舅家。再大一些,則由我帶着小妹,步行十多裏的山路,連續走上兩個多小時,穿過一條又一條田埂,淌過一條又一條小河,翻過崎嶇難走的硝洞巖,再上兩個坡,之後順着山勢往前走,就到了那個五百梯的地方。

五百梯這個地名,據説是因為這裏曾經出了個大財主,在地勢較高處修了一個很大很氣派的院子,有好幾道大門,還順着山勢從下往上修建了數百步石梯,超過五百步,故稱五百梯。

印象中,我沒看到什麼氣派的大院子,但那院子裏用條石鋪出來的精緻大地壩,就算用現在的眼光看,也稱得上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3

當年,就是在五百梯大院子的石頭地壩上,我被同一家人的同一條狗咬了兩次,鮮血直流,左腳踝附近至今還留有一條深深的疤痕。

我被狗咬那次,我沒覺得有多憤怒,我的兩個小夥伴卻氣得夠嗆,追着那條狗猛打,把得那條狗四處亂躥,嗷嗷直叫。

這兩個小夥伴,一個叫許修凡,一個叫李紅波,是我在五百梯最好的朋友。

修凡是我母親乾孃的小兒子,紅波是我母親兒時最好的大哥李建國的兒子。可能父一輩子一輩的緣故,或者是能玩到一起,他們兩個對我很好,只要我到五百梯,他們天天都陪着我,要麼一起去那個叫大偒(諧音“躺”)的高山草甸放牛,要麼一起去附近的茶廠採茶籽玩,要麼就在五百梯大院子附近瘋來瘋去。

大偒真是放牛的好地方,緩坡地帶,水草豐盛,面積很大,附近還沒什麼莊稼,我們把牛趕到這裏,把牛繩一扔,便不用再管,任由它們自由自在地啃食青草。

而我們,則開始瘋狂地玩耍,什麼都玩,每天都有新花樣。

除了修凡和紅波,我和五百梯同齡的女孩們也相處融洽。儘管那時什麼也不懂,我們這些男孩女孩卻湊在一起玩“過家家”的遊戲,誰跟誰是一對兒,誰跟誰拜堂成親,誰跟誰入洞房,誰跟誰假裝親熱,一步一動,認認真真,搞得跟真的一樣。

國小六年級的那個寒假,是我最後一次到五百梯長時間停留。

這一次,考慮到我就要考國中,幺舅主動提出由他花錢,送我到插臘國小補習功課。結果,因為我作文寫得好,插臘國小的六年級老師還動員我轉學到他班上讀書,後被母親果斷拒絕。

上國中後,由於寄宿和異地上學的緣故,我去插臘舅舅家的機會越來越少,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與修凡、紅波及其他小夥伴們接觸和玩耍的機會也少得可憐,直至漸行漸遠,慢慢淡出各自的生活軌跡。

而那些曾經在一起玩“過家家“遊戲的女孩,則幾乎沒再見面。

1996年初夏,我從北方回老家探親,去舅舅家串門,和母親一起去拜訪一個親戚,見到了一個兒時在一起玩的女孩。

當年的小女孩已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而我也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兒時的小夥伴再見面,我們兩個都有些羞澀,臉紅着彼此用目光作短暫交流,自始至終幾乎沒説過一句完整的話。

紅波後來當了兵,退伍後在南方發展;修凡則去了遙遠的新疆,並在那裏娶妻生子。1988年至今,30多年過去了,我和兩個小夥伴見面的機會不超過兩次,每次我們都很感慨,都會一起回味兒時度過的那些快樂時光。

2018年6月幺舅去世,我和大哥分別從石家莊、合肥飛回去弔唁送別,沒見到紅波和修凡,卻見到了紅波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還有修凡的侄女。其中,修凡的侄女竟然還是我幺舅的乾女兒!

小時候,總想着去外面的大世界闖一闖。闖過了,才發現外面的大世界也就那麼回事兒,遠遠沒有老家小天地的那份温暖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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