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 桃花裏的村莊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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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 | 桃花裏的村莊

美文 | 桃花裏的村莊作文

且不説滿眼金黃的菜花,也不説綠意盎然的麥苗,只消沿着這片黃和綠一路走去,村莊漸行漸近,迎接你的一定是那村口的一棵或幾棵桃樹。“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此刻的村莊,映照着遠古的詩經,河坡上,圍牆內,屋後頭,籬笆旁,指不定在哪就會看到桃樹、桃花。那探出牆外的一株,活像調皮的孩子歪着腦袋打量着你,恨不得要開口跟你嘮上幾句;那依着老屋的一棵,枝幹彎曲遒勁,默默凝望着青磚灰瓦,守護村莊古老的記憶;那斜立在河畔的一棵,伸長了脖頸,注視着水中美麗的倒影;還有那草垛旁的一棵,正枕着草垛酣睡,它的杆上繫着一根圈繩,繩子那頭,一隻羊在樹下“咩咩”,對着幾隻雞唱歌……那些桃花呀,更不像話,沒等桃葉冒尖兒,就一嘟嚕一嘟嚕地佔滿枝頭,羞澀點的還含着苞,活潑點的已經張開了朵兒,更有急性子的早已在春風裏綻開了臉、笑開了嘴。

桃樹好長,不挑地,不秀氣。丟一顆桃核,落地就生根。於是,第一年的四五個桃子,就長成了第二年的四五棵桃樹,又結出不知多少的桃子,等到第三年,房子前後有多少棵桃樹,年幼的我們已經數不清了。春天裏,挑豬草,遇見一棵嫩桃樹,雖然不是新鮮事,卻總也寶貝似的連同一抔泥土一起挖回家,房前屋後找個地,把樹苗連同希望一起栽下去,再充滿期待地等它長大結桃。也總在滿心期待的時候,遭到大人的破壞,只因屋前屋後桃樹太多,礙了種地長菜。但也捨不得“斬草除根”,得留一兩棵,一來堵住小孩的饞嘴,二來當做避邪之物。“桃”諧音“逃”,晚歸的路上,老人總要吩咐掐一棵桃枝,護佑平安。桃子品種多,成熟時節有早晚,口味不一,大小也相差無幾。我家的桃樹結的桃子個兒大,成熟時從桃尖兒上開始泛紅,嚼在嘴裏咯嘣脆,卻極酸,咬一口,酸得閉眼,嘴裏能滲出酸水來。伯母家的桃子長得秀氣,個兒不及雞蛋大,渾身紫紫的,熟透後綿軟綿,嚼一口又鮮又甜,桃核不沾肉,成熟得也比我家的“大老粗”晚。於是,我總惦記着伯母家的小紫桃,也在好多次的午後頂着熱辣辣的太陽,趁伯母睡午覺時去偷桃。外公家的桃子又是另一個品種,個兒大,黃皮黃囊,蜜甜蜜甜的。他家的桃不需要偷,想吃了就去,吃飽了再帶幾個回來。可惜,那麼好吃的桃子我只吃了大概兩年,再後來,樹沒了。

“這麼稀罕別人家的桃子,明年我自己來弄,省得你們一個個的像賊。”本以為母親只是隨口一説,況且,一棵桃樹長到能結桃至少也要三年。沒曾想,第二年卻實現了,且是一棵桃樹上結出了三種不同的桃子。這並不是奇蹟,訣竅就在於嫁接。我的一個鄰居長輩就是嫁接桃樹的好手。來年春天,母親請他來家裏嫁接桃樹,一棵桃樹三個杈,保留了一個,鋸掉了兩個主杈上伸展的細枝末節,分別嫁接上了紫桃和毛桃。三種桃子,三種口味,有早有晚,能從初夏吃到夏末,豐富了一個夏季的味蕾。後來,逐漸長大的我們已不再像兒時那麼貪戀,甚至已經可有可無,但是,母親一直保留着種桃樹的習慣。桃子成熟時,母親依舊會在電話裏提醒我們回家吃桃。許是天意,許是生命的自然規律,院裏的那棵桃樹幾年前萎去,我勸過母親就別再種了,我們也不大吃桃了,母親卻執意在屋前又栽了一棵,老人家説:“也許,你們要吃呢”。終於悟到老母親的一番心思,她種着的是一份念想呀。

桃樹之於母親,是一份寄託。桃樹之於父親,卻又牽扯出他的一份懊悔。那一日,我的孩子問我的父親:“婆爹,我媽小時候有沒有被你打過呀?”“你媽呀,從小到大就被我打了一回。那一年,家裏的桃樹一共結了兩個桃子,還不曾熟,就被你媽摘了一個下來了。我信手就打了她一下。哎 ……”父親抿了一口酒,微微歎口氣,説,“剛打了就懊悔了,伢小,不懂事,我後來肉疼呀。”一旁的兒子眯着眼笑我:“你個好吃寶。”一旁的父親笑笑,又重複了一句“也就打了那麼一回。”繼而沉默了片刻,似乎還在為多年前的一巴掌懺悔。故事中的我卻在父親的講述裏勾勒着童年的那個桃樹下的小女孩摘桃的有趣情景。三代人呀,三種不同的心境。又是春暖花開時,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念及我可愛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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