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木槿花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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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木槿花

童年的木槿花作文

文/春水長天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蒲舍,我生於斯長於斯的彈丸小村舍。算起來只有二十幾户人家,土牆茅屋,綠樹掩映,環繞舍子的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無名小河。幾塊木板釘成的破橋,咯吱咯吱的連着外面的世界。

舍子裏也是有巷道的,不是很直,當然也不會很寬。巷道兩面偶爾有一堵兩堵的矮小圍牆,這就夠體面的了,顯示主人的品位不凡。其實大部分人家是懶得砌,也可能砌不起圍牆的,因為他們有更好更經濟的辦法。只要從舍子裏隨處可見的籐條樹上割下一大把枝條來,然後在房前屋後齊齊插下。要不了多久,拜蒲舍獨到的水土條件所賜,插下的枝條會慢慢成活。用不了一年時間,一堵養眼又適用的綠色樊籬渾然天成。沿着巷道,家家所栽的籐條樹首尾相連,很自然的形成了蒲舍獨特的行道樹。只是藤條長不太高,遮陽是指望不上的。連綿的籐條樹裏,偶有一兩株楝樹毛桃樹夾在其中,算是一道別樣的景緻。

行走在蒲舍的巷道上,年少時的我們是不會安分的。不是折個條子舞着,就是採幾朵花兒玩弄,很少閒着。油菜花盛開的季節,野蜂嗡嗡的穿梭花間。這時的藤條樹已經抽出嫩綠的葉芽,舒展開瑟縮了一冬的枝條,換上了春裝。等到壯碩的水牛在農夫悠揚的吆喝聲中,把成片的水田犁得透熟,再細細平整了以後,村婦挽起褲腿開始下田栽秧。這時的籐條樹沐浴在初夏的豔陽中,出落得越發風姿綽約,樹影婆娑。枝條上紛紛開出了粉色或紫色的花朵。野蜂似乎是為油菜花而生的,此時不多見了,常看到些灰色或白色的蝶兒在蕊上飛舞。那時的蒲舍,淨一色農户,栽的花也只有梔子,還有鳳仙。梔子花潔白的,香氣襲人,村姑喜歡戴在頭上,或放在牀頭,細品。鳳仙花不算漂亮,有心靈手巧的女孩子採來用明礬一起搗成泥,變戲法似的把指甲染成漂亮的橙色,十分神奇。倘要論靚麗,其實鳳仙還不如藤條樹上的花兒。只是這土得掉渣的花兒香味太淡,淡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實在沒有資格能插上女人們的髮際,更遑論能進入人家的牀頭了。

藤條樹的花不咋的,但有一個神奇的用處不可小覷,那就是它的枝條。那時擺菜的籃子,下田用的土筐,都是用採下的枝條編成。儘管不太經用,但條子隨時可採,隨採隨編,也算物盡其用了。籐條子編的籃子黑呼呼的,很是難看。有講究的人動起腦筋來,採下條子後水裏泡個幾天,等皮子爛了抹掉,條子變成白花花的。這樣的條子編成籃子中看多了,有點工藝品的意思。一般用來裝禮品出客用,平常只能是高高掛在木鈎上的。

籐條樹留給了我童年好多記憶。後來條件稍好一點了,土坯牆翻成了磚牆,茅草房變成了瓦屋。新房建好了,順便連圍牆一起砌了,籐條樹便只有挖在一旁曬了進爐鏜。

好多年以後,在都市生活的我,偶然看到行道樹間,也長着好多我小時見過的籐條樹,可能品種有改良,花兒漂亮多了。如同略為土氣的村姑走進城裏,慢慢的衣着舉止都變了,似乎都有氣質了。人同花,花同人!我想了解籐條樹長在城裏,應該也有個不同的名字吧。於是問了園工,師傅告訴我,它的名字很是高大上,叫木槿花。後來我查了百度,方知,我一直所叫的籐條樹,系錦葵科木槿屬,官名木槿花,可入藥,可入饌。更可貴的是,它是韓國,還有馬來西亞的國花。我還進一步瞭解到,以木槿為籬,並非蒲舍所獨創,而是很有歷史淵源的一種鄉土風貌。唐白居易就曾有詩云:「涼風木槿籬,暮雨槐花枝,並起新秋思,為得故人詩」。可見至少自唐時起就有。當然,要論蒲舍的木槿種植史於何時,那可真是無據可考了。

其實某種程度上花與人是一樣的,看把你放在哪個位置上。木槿花在蒲舍,醜陋得除玩童外無人搭理,只有被割條子的命,連名字都叫得名不正言不順。放在城裏,有專業的園藝師傅打理,總算有了名分。再換個國度,卻被奉為國花,高貴至極。難怪貴為總統之千金,而後也成為總統的朴槿惠,要以此為名,正是人以花榮,花憑人貴!

有此經歷,我不得不對兒時的籐條樹另眼相看了。有次返鄉,我徜徉在蒲舍的河邊巷頭,意在找尋一兩株木槿花帶走,誰知竟無處可見。

童年的木槿花,難道只能綻放在夢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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