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局廉政徵文--老門神

時間 現代。
地點 交通局長家門內外。
人物 夏老太——交通局長母親，揚劇迷，年近古稀，簡稱“夏”。
張兆財——路橋公司老闆，30多歲，簡稱“張”。
【幕啟：張兆財提禮品盒上。
張 聽説政府要建公路，工程蠻大油水不少，交通局長是主抓的領導，找到這個靠山非常重要。聽説夏局長不得什麼嗜好，那夏老太是鐵將軍把門死頭死腦，這到嘴邊的肥肉不能讓它滑掉。前幾天，我出差到上海向大表舅求教，他和夏老太是多年的相好，聽了我的一番話，他哈哈一笑，神神祕祕，寫了一封信，還乘我帶來揚劇磁帶和2萬元現鈔。有錢能使鬼推磨，夏老太你就是鐵板一塊，我今天也要把你化掉。（欲敲門）不行，萬一門不開，豈不是糟糕？我還是投其所好。（打開隨身聽，放起小揚劇）
【夏老太上。
夏 （入神聽）好戲！好戲！乖乖，又是揚劇，我來調調看（打開桌上的舊收音機），千不好，萬不好，就好哼哼家鄉揚劇小調，一個人在家心裏頭煩躁，看電視盡是廣告，還不如我這鐵閘子熱吵，熱吵！什麼玩藝頭，人家收到，我收不到，真急人，這收音機恐怕跟我人一樣子老了，唱不出來了，外頭聽聽看。（打開門）
張 唷，這不是大姑媽嗎？你讓我好找呀。（欲進門，被攔着）
夏 你是……
張 我都不認識啦，我是你侄少張兆財啊。
夏 張兆財？
張 呀歪，我就是東莊上小名叫小狗的那一個。
夏 東莊上小狗的多着呢，你是哪條狗沙？
張 東莊上楊金旺你認不認得？
夏 那當然認得，想當初，我們在戲班子裏頭唱過幾年戲，他演梁山伯，我扮祝英台，我們……唉，不説那個，聽説前幾年他搬到上海兒子家住了，多年不見了。
張 他就是我嫡嫡親親的大表舅啊，我還不叫你一聲大姑媽？
夏 那……那是，那是，哎，你大表舅身體好嗎？
張 （佯裝）唉，一言難盡哪。
夏 你今天到我這裏來，是……
張 大姑媽，我前天到上海出差，大表舅有要事交待，要我不管多忙也要找到過去好友，把他的一片真情帶來。這機子剛才唱的就是他們上海揚劇票友唱的段子，大表舅的聲音，難道你就聽不出來？
夏 耳熟得很，耳熟得很。（旁白）看來不是送禮的，可以讓他進門。（對張）小狗子，不，兆財兆財，進屋坐，進屋坐！
張 （進屋，得意）嘿嘿，這不是進來了嘛，老門神也不過如此。
夏 你説啥？
張 哦，哦哦，我説，我説進了夏局長家覺得有點奇怪。
夏 有啥奇怪？
張 （四處打量）我搞路橋走南闖北常年在外，大官小官都曾朝拜，人家是洋樓別墅裝潢氣派，你家是房子破舊沒有翻蓋，這套舊傢俱早該淘汰，如今做官的誰不撈點外快？像夏局長這樣的傻人，實在是例外，例外。
夏 你説什麼？
張 噢噢，我説夏局長是人民的公僕，可愛，可愛。
夏 你這個小夥，不要油嘴滑舌。我老太今年雖六十有六，常聽收音機心裏明白，為官做人千萬要知足，貪污受賄、違紀觸法要蹲監獄。
張 唷，唷，唷，我的大姑媽不愧是領導幹部的家屬，思想先進，人老心紅，令人佩服，佩服！
夏 小狗子，你不要拍馬屁，這些話我聽得多呢，你還是説説你大表舅的事吧。
張 噢，對對對，大表舅他……
夏 他怎麼樣？
張 大姑媽，我一提大表舅你就來神，這到底為什麼啊？
夏 這個……
張 我曉得呢，大姑媽，想當初你們是……（與夏耳語）
夏 你，你這小夥不要聽人瞎嚼，那個時候，我們兩個沒得錢上學，冬天到湖灘上拾拾枯草，秋天到湖裏頭摘摘菱角。有一次大雨涮涮，我倆碰巧在蘆葦棚中歇腳，那曉得被二麻奶奶發覺，説我們在蘆葦棚中偷情做樂。其實，我們規規矩矩，一點都沒有碰着。唉，這麼大歲數談這個怪難為情的。兆財呀，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就直説吧。
張 大姑媽，大表舅的兒子與我合夥辦了個路橋公司，生意紅紅火火，聽説政府要建公路，我想請大姑媽幫幫忙，請夏局長多多關照，不成敬意，這點小意思……（欲取提包被夏擋着）
夏 （有所悟）哦，你是來行賄送禮的？
張 不，不，不，大侄少來看大姑媽的。
夏 （旁白）夏老太啊，夏老太，你差點昏了頭，一聽揚劇你就來勁頭，這明明是送禮的在玩花頭，你為什麼就看不出個來頭？兒子再三交待，他少在家多在外，叫我把好家裏的大癯，人不熟，門不開，若送禮，不接待。哼！張兆財呀，張兆財，你騙我老太不應該，看我怎樣把你趕出大門外！（對張兆財）兆財呀！
張 哎，大姑媽。
夏 你大表舅年輕的時候，心臟就有些毛病，現在可好啊？
張 大表舅，身體好着呢。前些日子在他家，常唸叨着你呢。你看，這就是他為你買的揚劇磁帶。
夏 哈哈，這個老揚劇迷還掛念着我，這屋子裏面光線不好，我們到門外看看瞧，有什麼好段子。
張 好，好，好。（張兆財高興地走出門外）哎？大姑媽，你怎麼又把門關上啦？
夏 兆財，兆財，你別怪，不是我老太脾氣壞，黨員幹部要正派，家屬收禮就是腐敗。
張 姑媽，姑媽，你太古怪，制度只能對着外，如今是開放新時代，錯過機會不會來。
夏 兆財兆財，你快離開，有本事後天招標會上去賽一賽，是騮子是馬看誰溜得快！
張 這這這……（旁白）張兆財啊，張兆財，你真他媽的無能，門也進了，話也説了，怎麼又出來了呢！唉，看來這老門神有兩下子，還得想點辦法，我就不相信她是鐵板一塊。（對門內）大姑媽，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吶，我的禮你可以不收，可是大表舅的情，你可是不得不收啊，你知道他給你帶來了什麼嗎？
夏 什麼也不要，你走吧。
張 大姑媽，你看，他還給你寫了一封信。
夏 信，你從門縫裏塞過來，我看看。
【張塞過信，夏細看，手顫抖起來。
夏 金旺啊，金旺，我找了你好多年哪！
張 有效了，有效了。
夏 幾年前，我還是鎮中心國小的校長，年年都收到一個叫金旺的上海人捐款，今天，這個謎終於解開啦。（猛地開門）兆財，你快進來，快進來，你快把你大表舅帶來的東西給我。
張 就是，就是！（取出鈔票2萬元給夏）
夏 我代表家鄉人民感謝你了。兆財啊，兆財，你大表舅是我們家鄉人民的驕傲，驕傲！
張 這……
夏 兆財，你來看，你大表舅來信説：“老校長你好，聽説家鄉要建公路，捐上這2萬元不要嫌少，也算是我對家鄉的一份回報。金旺。”
張 （尷尬地）這，這……
夏 走，小狗子，我帶你找我兒子捐款去。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