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選入圍作品:寫在父親靈前的話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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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精選入圍作品:寫在父親靈前的話

散文精選入圍作品:寫在父親靈前的話作文

父親,今夜我為你守靈。和我一起守靈的,還有我的三個弟弟。你在棺內,我們在棺外,棺內棺外,兩個世界:你走了,我還活着;你走了,我們還活着。

我知道,從今以後,我們將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們的娘啊,只比你小一歲的母親,從此將無法再和你説話!

我是長子,我的家在後邊,村東北角,從小院抬向我家的時候,母親在後面老是在説“還能醒過來嗎?還能醒過來嗎?······”

父親,我的進入老年總是沉默寡言的父親,全村公認的老實人,忠厚人,你身上有着傳統的美德,你勤勞、善良、正直、能吃苦而不叫苦,早已為人公認。你給了我們做人的標準!

二父親,為你守靈,我常想起小時候,一覺醒來,你和母親兩個人推磨,有時是你一個人推磨的情景;

為你守靈,我常常想起,作為長子,大一點時和你一起推磨的情景,有時是你下磨,有時是母親下磨(用勺子往磨眼裏放泡好的碎地瓜乾和雜糧等混合物)。

煎餅,現在在全國許多城市,尤其是在華東、華北地區的一些城市,都是一種常見的廉價方便食品,而在幾十年前的魯南農村乃至現在,它是人們一年到頭的主食,所不同的是,今天的煎餅主要是用小麥做成,而在我的少年、青年乃至壯年時期,煎餅主要是用地瓜乾和雜糧(有時放一點高粱、玉米,極少時加一點小麥)磨成的糊子烙成的。碎地瓜幹泡好以後,再用石磨去磨,往往要用一兩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才能在磨盤上收一盆糊子,再由母親在鏊子上一張張地烙出來。人口多,加上煎餅一直是主食,一大盆糊子烙出的幾十張煎餅,也就只夠一家人吃幾天的,少則兩三天,多則三四天。因此,在我童年、少年甚至到了青年的記憶裏,推磨是鄉間最繁重也最頻繁的體力勞動,常常是隔幾天就得推磨。白天有田裏的活等着,推磨也只能在天亮前後的幾個小時裏。夏天天熱,蚊子肆虐,難以入睡,經常是睡得正香時,又到了該推磨的時候,當然不知道,為了讓我們多睡一會兒,你和母親多少次不忍喊醒我們,多少次提前推完了磨,收好了糊子——只記得天亮後,當我該去上學時,母親已在烙着煎餅,有時已烙了挺厚的一摞!年幼的我們能説什麼……,這種情況,只有到了多少年以後,村裏架了電,有了電磨和電動石磨,才有了改變。

父親,為了讓我們兄妹五人長大成人,真不知道,你和母親流了多少汗,出了多少力,操了多少心

父親,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四弟結婚後,我們弟幾個商量後,決定不再讓你和母親種地,地由我們種,公糧由我們交,每家在麥收後給你們兩袋子(約二百斤)小麥,夠你們全年吃的,零花錢由我們給。因為這樣,這十五、六年來,總算讓你們輕鬆一點了,可以説沒受多大罪,但受農村環境和各家條件限制,也沒享多少福。這些年,由於供你的兩個孫子上學(國小、中學、大學。你的長孫現在還在北京讀研究生,為了送你他推遲了返校),雖然我基本上每月領工資後都去給你們送一點零用錢,但也確實不多,有時買一點水果,有時帶一點蔬菜,有時提兩袋豆奶粉,沒送過太好太貴的東西。前些年你是喝點酒的,每到中秋和春節,我送給你喝的酒總要比三個弟弟一個妹妹送的酒要好些,但也進不了中高檔的系列。而今,真的有些後悔,喝了一輩子酒,卻沒能讓你嘗過茅台或五糧液等高檔酒的滋味,雖然那不是咱老百姓喝得起的酒,但至少這些年,當我的工資過千元以後,買一瓶名酒的錢還是有的;而現在縱然再去買十瓶茅台,又有何用?“子欲養而親不在”,説的就是這樣的心情嗎?

三父親,二00五年臘月二十五日起,一連幾天你病得不輕,那一次你甚至提到了後事,想上南山我外祖父、外祖母的墳邊(已找人看過,這次總算滿足了你的心願,你的墳塋還是選在了外祖父、外祖母的墳邊)或者山邊三弟栽樹的地裏,好在那次終於挺了過去,又康復如初,直到兩年後的今天,二00八年,正月初五的凌晨,母親起來喊你,你還是靜眠不語,當我們匆匆從後邊趕到,我已試不到你的心跳,也試不出你的呼吸,我知道,你已經離我們而去,你已經長眠不醒,你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從此,我們將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的父親,我們的父親!

父親,雖説“黃泉路上無老少”,人總是要死的;但是,今年已經七十九歲的你,多麼希望你能再活幾年,能闖過八十歲這一關啊!最讓我後悔和痛心的是,你這次真的是無疾而終,臨終時,我們兄妹五個,並沒有一人在牀前,沒有聽到你哪怕一句遺言!

誰都沒想到你走得這樣快,頭一天上午,你還到院子裏走走、坐坐,下午也沒聽你説一句難受,你甚至還吃了母親遞給你的一把葡萄乾,還能自己端碗喝茶,後來吐了一點,像是傷食,再後來就平靜地睡了,像往常每一次睡着一樣,誰能想到,你竟然一睡不醒,從此就天地相隔,生死相隔!

父親,今夜,還有後邊的三夜,我為你守靈,我們為你守靈:

你躺在棺內,這一次,你終於可以躺得舒服了,你的好搭在牀沿的雙腳,終於可以伸直了,不需要母親再為你收拾,不需要我再一次次提醒你了!

我們躺在棺外,依次是:我、二弟、三弟、四弟,迎着初春的夜晚仍然料峭的冷風!父親,我深深地知道,我們已經無法把你喊醒,再大的哭聲也已無法把你驚動,我們已經必須面對“死亡”這兩個冷酷無情的字眼,必須面對這真實的不願相信的現實!

父親,你真的走了,你真的走了嗎?我真的不相信,我又必須相信,正因為這一點,我心裏很難受,但我卻沒有多少哭聲,我有過擦不幹的淚水,也有過無言的心痛,欲哭無聲,欲哭無淚的心痛……頭痛欲裂,只得去找腦清片,沒吃完的腦清片,沒找着,叫春暉去鄰居家找來了那白色的藥片,吃了一片,過了一會兒,才好了一點。

父親,我對傳統的習俗,有着自己的看法,我知道某些習俗,只是一種形式,雖可以寄託感情,但畢竟形式只是形式,永遠是表面化的東西,更重要的,最根本的還是內容,還是心和從心中流出的血,血是永遠濃於水的!

父親,我們永遠懷念你,我們也更加珍重活着的親人,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直到永遠的未來;

父親,此去泉台,生死相隔,願你一路走好!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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