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放牛作文
原創 玉樹瓊林
現在的小孩子，有的還在媽媽的懷抱了就會玩手機、電腦了。上了學，更是對電子遊戲入迷。有時候，我會想我們的童年都在幹什麼呢?
都在幹什麼呢?在那個偏僻的小山村裏，在那個連電燈都不能普及的年代裏，一本小人書，一個雞毛鍵子都能讓我們欣喜若狂好多天的。放學了，就幫父母幹些農活。太重的父母也不捨得讓做了。就是砍個柴，割個草之類的。放假了，農忙了，就有了一種又好玩又痛苦的工作。那就是放牛。
説到放牛，在農村生活過的都知道。還有一句老話：“三百六十行，不趕騾子不放牛羊”説的就是放牛放羊的不容易。可是真正在農村生活的人都知道，放牛算是最輕鬆的農活了。首先説在那個做什麼農活都是手工完成的時代裏。放牛不用擔擔挑挑，還面對的是裝稼人的寶貝。時間長了，甚至有時候還覺的和牛兒就像朋友一樣，心靈相通了。這樣一來放牛就有意思了。
天氣晴朗的時候當然好，牛兒和我們的一樣都是那麼的愉快。在水草豐美的原野上，遠遠是樹影婆娑的林地。還有大片大片的莊稼。近處鳥語花香，溪水潺潺。幾乎聽不到一點心靈之外的聲音。這時候，牛兒在痛快的，大口大口的吃草。小牛兒跟在媽媽的身後，時而躲在媽媽的肚子下面遊戲。時而小腦袋猛的向媽媽撞去，冷不防，牛媽媽驚的往前一竄。回過神來，原來是孩子在淘氣。就用前腳輕輕的把小牛犢按倒在地 ……我看着這温情的一幕，不由的笑出聲來。有時候，牛羣也不太移動。我就不用一直站在那裏看着它們。一個人躺在軟軟的草地上，看着潔白的雲朵在深藍的天空裏遊過。耳邊還能聽到牛兒的呼喚聲。還能聽到牛兒牙齒咬斷青草的聲音。可是我還不想動。也不用擔心它們會踩到我。它們比我還小心呢。
最麻煩的要數下雨天，特別是秋雨連綿的時候。一不小小心，露水就會打濕了衣服。可是牛兒是農民的寶貝。説誇張些，也是我們衣食父母。人們從來都不會説自己哪一天沒吃好，沒吃飽。也絕不會讓牛餓着肚子。就是再苦，也不能有一絲馬虎。下了雨，一般情況下，父親都不會讓我去放牛。主要是不放心。山裏時常有洪水和滑坡的危險發生。至於有毒蛇和小野獸之類的。都是我們玩剩下的。大人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偶爾父親忙的時候，我就親自出馬了。三五個小夥伴一起，趕着牛兒，一起走出好遠的地方。這裏看不到一點莊稼。地勢還平坦。就把它們留在這裏自由活動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到了下午的時候，去的早一些。看牛兒有沒有丟，其實在那個路不拾遺的年代。丟是丟不了的。主要是怕牛偷吃別人家的莊稼，那就不好了。還好，牛兒都在，早早的聚攏在一起。發出哞哞的叫聲。彷彿再説：主人家，我們都吃飽了，等着回家呢。有時候去的晚了，牛兒就會自己跑回來了。唉，那時候看到牛兒自己回家，是我們小牧童最開心的事了。
有句歌謠這樣唱的 ：“放牛娃不受窮，吃了婆瓣牛梨紅”婆瓣開在農曆的四月，牛梨成熟在農曆的九月 。(婆瓣和牛梨都是小野果，筆者小時候吃了無數次。可從來沒在任何書資料上看到有關它們介紹和圖片。今天寫出來，讀者可能怎麼也不知道它們的模樣。沒關係，我的小夥伴們都懂得)可是有了這些還不夠。我們小夥伴們的饞嘴怎麼滿足呢。別急，我們有火。有了火一切可以吃的東西都能吃了。烤土豆，烤紅薯，烤玉米……有時候我們一起集思廣義，羣策羣力。吃的那叫一個痛快，那叫一個笑啼笑皆非。
印象最深的是，我們在野地裏吃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石板烤魚。
那天和往常一樣，我和幾個小夥伴們把牛趕在幽靜的小河邊。牛兒在快樂的吃草，我們也在為野炊緊張的忙碌着。留了兩個人看護着牛羣。其餘人都忙活起來了。有的去拾柴，有的去河裏抓魚。而我有一個最堅巨的任務。就是要找到一塊大大的，薄薄的石片。那就是我們的幹鍋了。我逆流而上，走了好遠好遠，終於找到了比較理想的一塊。當我返回的時候。我的辛勤的小夥伴們都早已準備停當了。
廚師當然還是由我來擔任。刮鱗，開膛，洗涮。雖然都是小魚，可是一點都不能馬虎。小夥伴們找來了三塊平整的石頭，隨便一堆，我們爐灶就起好了。山裏不缺柴火。但是我們用的是石板，還不能燒太大的火，只能慢慢預熱。直到石板完全熱了，我用手沾些水，輕輕的滴幾滴上去。一股水氣騰起，我知道是時候了，就把魚平攤上去。佐料就沒有，只有鹽。還是用作業本的紙包出來的。嘿嘿，有鹽就不錯了。幾個翻身過後，我們聞的魚香味。“弄筷子，弄筷子”有人大聲嚷着。大家不約而同的從灌木叢裏折來了枝條，整乾淨了做筷子。招呼來看護牛羣的夥伴，我們就開餐了。一轉眼的功夫就吃完了。還有兩個夥伴把嘴巴都扎破了，都是魚刺惹的禍。可是大家都開心極了。現在在城市裏，燒烤師傅的手藝是沒得説了。好是好，可總覺得沒那個味了。
放牛除了玩，我們都還學會了認識許多中藥材。夏秋兩季，我們都會在假期裏邊放牛邊採藥材。像地丁，柴胡，丹蔘，遠志 ……這些都是要根的。我都會從葉子和花的特徵去辯認它們。到了秋天，漫山遍野的連翹就成熟了。我們不再貪玩了，和大人們一樣，手都被連翹的莢扎的出了血。可是都在比賽着看誰摘的多，再苦也沒人説出來。就這樣。我們學費都自己掙出來啦。鉛筆，橡皮，作業本都有錢買了。如果幹的好。還能得到一些小獎勵。像糖塊啦，花生啦。都能吃上一小把。那是最開心的事情了。
放牛，説起來很快樂，有時候也很煩惱。那時間啥都不懂。現在想來，一個人要成長，都要有一個載體。個人理解，就是做着一件事，慢慢的不知不覺就長大了。我和小夥伴們。牛，壯稼，原野，小人書，小鋤頭，小钁頭陪伴着度過了童年。雖然苦，但自覺得受益非淺。有個好朋友，好夥伴和我聊他們家的孩子。很擔心，説孩子不知道會成長成什麼樣子。我開玩笑説，給他買幾頭牛放着吧。然後讓他去挖藥材賺學費吧。説完我們都笑了。
是啊，現在的孩子們再也不用風裏來，來雨去的放牛了，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了。我們兒時放牛的苦與樂，沒有經歷的人很難理解。放牛這種生產活動，也很快就湮滅在社會發展的洪流中了。今天淺聊一點放牛的話題，算是對過往歲月的懷念吧。
如果幾十年後，有小孩問父母：“牛兒真的可以在草地上自由的吃草，喝水嗎?”“真的可以躺在藍天和白雲下聽牛兒在吃草嗎?”“河裏的水真的能喝嗎?河水裏真的能抓到魚嗎?……”’我現在提前告訴你，真的。都是真的。孩子們都很健康的成長，沒有仇視。沒有攀比享受，沒有那麼多虛榮心。還很知道和別人一起分享快樂，一起承擔責任。那時候，放牛的孩子真的很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