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們唱着歌走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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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們唱着歌走

記憶總是儲存一些難忘的人和事,有些記憶是刻骨的,任歲月怎樣地流逝,都帶不走它的痕跡,甚至也沒有模糊的可能。那晚,我們唱着歌走,過去歲月裏的那一夜歌聲,永遠烙在了心裏,再也不會忘記。每每想起總有着一絲苦澀的味道泛上心頭,淚水就悄悄含在了眼裏。

那晚,我們唱着歌走作文

那年,中專畢業剛分配工作,四十五歲的父親就患了絕症,這對於整個家是毀滅性的打擊,對於我這個長女更是迎頭一棒,農家的勞力垮了就等於家抽掉了脊樑。儘管想盡所有的辦法,依然不能讓父親的病情逆轉,只好在痛苦的煎熬中,整日以淚洗面,心酸地看着父親,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末尾。

一天請假回家看望父親,不巧母親也病了。一張牀上躺着兩位親人,目睹着父親蒼黃的臉色,面對着母親燒得紅赤的臉龐,無法形容心中的苦有多濃烈。在家住了一晚,無奈第二天要趕回城裏上班,早晨四點我就要從家裏出發到鎮上趕六點的班車。平日早起搭車都有母親送我,可這次要我一人走過黑暗寂靜的田野,對於膽小十幾歲的我是難以做到的,於是弟妹擔起了送我的重任。妹妹只有十二歲,弟弟只有八歲,説是讓他們送我,倒不如説是讓他們給我壯膽,就這樣我們出發了。

凌晨四時,鄉村尚沉睡在夢鄉里,沒有一絲的聲響,即使有一根針掉到地上,也能聽到墜落的聲音。一把手電筒的光束劃破了夜的帷幕,射出去好遠好遠,在光的照射下黑暗悄悄留出一條光的路。幼小的弟妹走在前,我緊跟在後面,三個單薄的身影就這樣,靜悄悄走在黑暗的鄉村小道上。所幸有一束光亮壯膽,否則不知心中的怯懦有多強烈。但我不敢有半點的情緒流露,作為姐姐我要把強大的一面展示給弟妹。

不平整的山道上,一粒粒砂石在夜空下愜意地躺着,寂靜中,只聽三雙腳踩上去發出“嚓嚓嚓”的聲音,就像踩在夜的弦上,被樂手在箏上輕輕刮擦着,即使聲音很輕,在這樣的夜裏也變得十分地清晰。真怕那聲響引來老虎,引來暗角里的鬼怪,恐懼感油然而生,只覺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一個個的小疙瘩掙扎着擠出體表,頭髮也豎立起來。不敢往左右看,感覺周邊的黑影裏可能藏着東西,又疑心背後是不是有什麼跟着,不知年幼的弟妹怕不怕,不敢問更不敢聲張,怕問了引起弟妹恐慌就更膽怯了,否則夜更增長它的恐懼。

繞過老屋,穿過小橋,到了空曠的田野裏。陣陣冷風從耳邊不停地刮過,一陣又一陣的涼意侵襲來,夜更顯得幽冷,田野的空曠靜的可怕。常聽人説起老虎出沒的事,想着要是冷不防,老虎就出現在視野裏怎麼辦,身子後邊是不是也跟着老虎,我感到毛骨悚然,更不敢回頭去看。突然前方有一堆黑影,嚇的猛地將手電筒的光束對準它直射過去,原來是一棵矮胖的樹,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為了驅趕心中的膽怯,也是向暗夜發起一絲挑戰,我掩飾住恐懼,故作輕鬆地大聲説着“弟,妹,我們唱歌好嗎?”,不諳世事的弟妹隨即應着説好。三人的合歌就這樣在夜的舞台上演了。“我們唱大點聲吧”,我積極倡議着,單純的弟妹於是賣力地唱,那歌聲儘管稚嫩,對於我來説卻是那麼地悦耳動聽。我唱着唱着覺得自已也氣壯起來了,聲音越來越響,敏感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不再注意前後左右,感覺周身的細胞都擴張開來,充滿着一種力量,振盪着夜的心房。此時我們的聲音就像是一柄長矛,正划向夜的咽喉,什麼鬼魅,什麼老虎,都退到一邊去吧,我們不怕你。七裏多的路程我們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唱着,一直唱到了鎮橋頭,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放亮了,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只見弟弟穿着一件破舊的小棉襖,兩隻小手攏在衣袖裏,縮着脖子,妹妹衣衫單薄,小臉被冷風凍得紅紅的,哆嗦着身子,望着他們倆,我好心痛,我在衣袋裏摸出五毛錢遞給弟妹買油條吃,弟弟高興地笑了,我彷彿找到了一絲心的安慰。就在我轉身的一剎那,淚水不知不覺地滾落下來。

以後的歲月裏,無論面對怎樣的黑暗,想起那晚的歌聲,心裏便增添了百般的勇氣。不管是在暗夜裏隅隅獨行,還是在孤獨的阡陌上行走,那一束手電筒的光亮,在心的一角始終閃爍着。困難中,我告訴自已,別怕,別膽怯,我依然是昔日的我,我有面對黑暗的勇氣,我能用心靈的光束刺穿黑暗。夜並不可怕,生命就在它的下面休整,仔細聆聽你就會聽到生命的呼吸,聽到花兒抖動着花瓣,聽到小草在微風中舞動。揭去那一層黑黑的面紗,夜的色板上有白色連接,是希望的早晨,是拂曉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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