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張家界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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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霧張家界

雨霧張家界作文

最早讓張家界走向世界的是畫家吳冠中,這當是不爭的事實。據説,吳冠中本是坐一輛小車去鳳凰古城寫生的,沒想到司機迷了路,竟把車開進一片林海中。他從林海往上望去,頓時驚呆,但見一根根擎天柱拔地而起,鬼斧神工,高低不一,形象奇特。山中雲霧繚繞,宛如仙境。這是什麼地方?一問方知叫張家界。於是他想起,有人向他推薦過的。回京後,他寫了一篇題為《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文章,發表後引起巨大轟動。從此,深閨裏的張家界撩開了美麗的面紗。美國電影《阿凡達》在這裏取了部分外景後,更是引起世界上的廣泛關注,每天都有成千累萬的遊客向這裏湧來。

到張家界一遊,是我們這次湘旅的不可缺少的一站。19日傍晚,我們從鳳凰古城趕到張家界,次日一早就進了景區。其實,嚴格説起來,我們進入的是袁家界景區。令人沮喪的是,又是一個雨天。抬眼望去,景區大門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九層寶塔,在二層的正中,懸掛着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武陵源”三個大字。看到武陵字樣,我忽然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文章裏分明説桃花源在武陵,而這張家界遲至上世紀八十年代才廣為人知,莫不是這裏就是桃花源?想想又覺得不對,陶淵明不一定到過這裏,他是憑《搜神記》寫出《桃花源記》的。

在寶塔的後面,就是連綿起伏的奇峯,只可惜鎖在雨霧中,半隱半現,倒是顯出一種神祕感來。

據導遊説,張家界實在太大,若是想潛心遊遍,怎麼也得兩個來月,因此,只能去領略最負盛名的地方。我們今天去的天子山,就是名勝之一。這天子山海拔近一千三百米,坐了一段景區專用大巴後,又換坐纜車。從纜車往下望去,雨霧中隱約可見巨峯、怪石、大樹、深淵,不免有驚心之感。我不由想到,現代人是幸運的,靠着高科技手段在十幾分鍾內就能輕鬆地到達目的地。古人要想上這天子山,面對山高、峯險、泉急、林密和神出鬼沒的野獸,要花多大的氣力,要用多少時間,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辦到啊。看來,大旅行家徐霞客沒發現這個地方,如果他要上來,也是巨大的挑戰。這麼一想,張家界“養在深閨人未識”也就不奇怪了。我甚至想到,金庸先生在他的小説中曾經描寫過南嶽衡山,如果他早就瞭解張家界,一定會寫出一個精彩絕倫的武陵派來。

到了山頂,沿着石梯、木棧道走去,不由大失所望,所有的山峯都被緊緊地鎖在雨霧中,一絲真容也看不到。雨也下得大了,好在我們在山下買了雨衣、雨鞋穿上,倒也沒淋着。

正在一個小廣場上憑欄遠眺,忽聽一箇中年婦女大叫:“拍到啦!拍到啦!”原來,她專注地盯着一處山峯,猛然間一座筆管式的山峯從雨霧中跳了出來,露出幾許真容,她趕緊用手機拍下,並讓周圍的遊客們分享他的快樂。説起來,人的心理挺奇妙,有時老天爺毫不吝嗇,把所有的美景都一股腦端給人看,人卻並不領情、不滿意,常常抱怨怎麼不給一點雲彩、薄霧;有時,就像現在,什麼也不給人看,倒為了偶見真容而樂得要命。人,就在這兩極間蕩着鞦韆。

走着走着,就到了電影《阿凡達》的拍攝地。在電影中,出現了一個哈利路亞山,一根筆直的石柱在羣山中懸浮在半空,一枝獨秀,直插雲天。走到這裏了,自然想一睹它的真面目,但眼前一片雨霧濛濛,什麼也看不清。我們學那中年婦女,耐心等一等。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一片雨霧濛濛。時間不早了,正打算離開,奇蹟出現了,它現身了!不是閃亮登場,只是露出半個身子,顯得那麼朦朧。我們很激動,已經不錯了,再無所求!若隱若現中,這根石柱懸在半空,直上直下。它像什麼?我首先感到它像一枝巨大無比的毛筆,可以任意在天空中狂草。又覺得它像《西遊記》中孫悟空手中那根可大可小的如意金箍棒,這金箍棒本來就是東海的定海神針。看到山頂上有幾棵樹,顯得那麼生機勃勃,我就想,如果能登上去,才真的是“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友人趁機抓拍了幾個鏡頭,剛拍完,這石柱就無影無蹤了,我們慶幸那幸運的三十秒。離開這石柱,突然想到近年它已經正式更名為“哈利路亞山”,不由產生一種喉嚨裏卡了魚刺的感覺。説起來,這根石柱的年齡足有億年之久,人們命名它為乾坤柱是何等貼切。乾陽坤陰,一陰一陽謂之道,道可道非常道,中華民族的思想文化精髓都在這裏了,怎麼忽然間就換上這麼個不倫不類的洋名字?要説,這也是一種文化策劃的結果,可如果説這是一種負文化,恐怕不過分吧?不知最早把張家界推向國人和世界的吳冠中先生作何感想,大約會如芒在背吧?

在山上,我們參觀了一個土家族土司的寨子,那是很生動的。最打動我的是土家族的一個風俗,就是男人成年後,必須獨自一人到深山老林裏生活三個月。能活着回來,父母就把他視為兒子,當成英雄。若是回不來,父母並不悲傷,因為他沒有男人的勇氣和能力,就不認他為兒子。想想真是驚心,且莫説在古代近乎蠻荒的社會,就是在現代,若讓一個人在張家界的深山密林裏獨自生活,別説三個月,就是三天也難以維持。看起來,土家人的這個古風俗有些野蠻,不近人情,不合常理,但仔細一想,其中大有可取之處。張家界人跡罕至、野獸出沒,毒蛇遍山,沒有真本事是一天也活不下去的,那需要與飢餓鬥,與寒冷鬥,與野獸鬥,與毒蛇鬥,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可是,土家人硬是作為一個民族,一代一代生存下來。靠什麼?既靠勇氣、信心,也靠聰明、本領。本來,人類都是從原始森林裏走出來的,可是,走到大地後,智力大大增長了,能力卻逐漸退化了。然而,人只有兩條腿走路,兩條胳膊勞動才成其為人。一旦另一半持續退化下去,人會走向何方呢?但願我這不是杞人憂天。要想不退化,土家人的古風俗倒是給了我們一些啟示。

下山的時候,是坐百龍觀光電梯下去的。這個電梯可能在全國獨一無二,它緊貼筆直的峭壁而建,不到一分鐘就從山上到了山下,實在便捷。然而,當我到了山下回望這電梯時,感到它與羣山是那麼格格不入。一種普遍用在摩天大廈裏的高速電梯,是大廈的有機組成部分,水乳交融,渾然一體。但這高速電梯現身在大自然的峭壁上,卻像在一個美男子的臉上貼了一塊長條形膏藥,就與美毫不相干了。是啊,的確方便了遊客,但遊客到張家界來不是享受來了,更想體驗的是一種上山下山的樂趣。可以適當為遊客創造方便,但不能以影響自然美為代價。所幸,出了電梯後,來到一個小廣場上,就見識了張家界驚人的奇觀,雄壯而美麗。眼前,出現了姿態各異、各有千秋、爭奇鬥妍的羣峯,有的高大宏偉,有的玲瓏剔透,有的直中有曲,有的小鳥依人,有的直插雲天,有的相擁相抱,煞是壯觀。這會兒,雨還在下,霧也沒散,只是在山頭上繚繞,變幻莫測。這景色已經超出我們的預期,令我們驚喜。

次日安排的旅遊路線是遊覽金鞭溪和坐小火車觀看十里畫廊。在金鞭溪,我們發現了一座形似駱駝的山峯。在這駱駝峯的脖頸處,分明站着聖人孔夫子,他雙手作揖,似乎在禱告上蒼庇佑庶民安康。這當然是我們的想象,但也是順理成章的,沒有孔夫子的張家界,還是不完整的。在駱駝峯的最高處,立着一尊守護神,也可稱之為瞭望神,他在冷眼向洋看世界,為天下人做哨兵呢。最令人拍案叫絕的是,也是這座駱駝峯,友人抓拍到的一張照片裏,竟出現了一隻斑斕猛虎。它在駱駝的後面,兩隻巨眼緊盯前方,鼻子高聳,嘴巴緊閉。不可思議的是,它臉上的條紋竟是那麼清晰可見。在金鞭溪,我也見到了羣猴,它們在巖石上、樹叢裏跳上跳下,一點也不怕人。動物能和人和諧相處,這是人的福音。

匆匆的飛馬觀景,所見不過是張家界的一個角落。不過,留下遺憾也好,它召喚我再來。會的,我會再來的!

最後,倒想就文化這個話題説幾句話:法國藝術家羅丹有一句名言,生活中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如今,我們發現了張家界之美,接下去還要發現。發現什麼?發現它的文化本性。歷史反覆證明,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人們千萬記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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